北京日报的采访:
1 、如您文章中所说,您对同事在翻译中华文明的核心词时几乎完全抛弃中文愿意而采用外国表达的做法,经常感到大惑不解,你指的同事是哪里的同事,是在中国的吗?
裴德思:是的!是我在中国工作时候的同事,不过这里我更泛指许多世界的汉学家们在国际性的场合上一般也是用英文里的术语来表述中国文化中的一些概念。
2、采用国外表达,据您研究,是有什么特别的渊源吗?
裴德思回答:之所以会采用国外的表达的方式,我认为一个概念的发明者或者命名者往往具有很大的优势与主导权,正是基于这样的理由,截至目前为止,西方世界才采取以他们的思维为中心而出发的表述方式。
3、采用国外表达翻译中华文明核心词,会造成哪些问题?或者会造成某些尴尬吗,这方面您能给我们讲一些非常具体的例子来进行说明好吗?比如最简单的一个例子是,我们知道“胸有成竹”被翻译成“胸中有根竹子”。
裴德思回答:关于这个问题,事实上,在我的研究里面已经一再提到,最具代表性的,就是我关于“圣人”这个概念的表述问题。其实,在我的研究里,并不是要探讨这样的翻译方式会造成什么问题或产生什么尴尬,而是要指出,这是某种意识形态的高涨所造成的结果。因此,我才主张要限制或终止翻译。
比方说,我认为,中国人无论在国内或国外,并不需要把自己的姓和名反过来写。另外,我认为任何一个文化的核心词,都是中华文明的产权,所以一定要保护它。到目前为止,虽然有一些中国的概念,像yin-yang(阴阳)和kungfu( 功夫 )这样的词汇被西方语言吸收并被他们的人民所接受。可是这样的例子毕竟少数。我个人认为,任何一个中国名牌想Baidu百度,Weibo微博,茅台等等都不用翻译。传统食品类似baozi包子,jiaozi饺子,kaoya烤鸭等等一样不需要翻译。例如日本的ramen拉面,shusi寿司,wasabi芥末等,都已经是原原本本被世界认同的日文术语。而在中文的思想概念中,例如ru儒,fo佛,dao道,ren仁,wu-wei无为,taiji太极,wushu武术等等,我认为均不需要翻译。虽然很多人认为这不太可行,但我们需要以共同语言进行沟通,我同意英语是最重要的国际语言,但却不是未来的世界语言。未来的世界语言将不得不采取数万个亚洲等地的词语和概念。
4、您是在什么时候萌发了想要写一篇文章,以改变现状?写这篇文章的缘由是什么?
裴德思回答:因为我在大学时代开始学习了汉语以及中国文化,当我深入理解汉语之后,发现许多词汇的概念与我在德语或者英语里所理解的有些出入和不同,特别是我发现了“圣人”这个概念的定义是十分不同的。当我发现这个问题时,十分震惊,同时,通过我的研究,我发现印度社会里的佛陀(释迦)的概念已完全被世界接受与认可,而圣人却不是如此。因此萌发我想要更加深入研究的念头,而且,我认为中国文化博大精深,应该以最贴近汉语意思的表述方式让世界理解,这样才能让中国文化在世界发扬光大。
5、您的文章发表后,据说被刘延东看到了,并引发了中华传统思想术语的启动,对这样的结果您是怎么看,事先没有想到会引起这么大的轰动,对吗?
裴德思回答:是的!我非常惊讶与非常荣幸得知自己的研究结果受到了贵国刘延东副总理的关注,同时也更加感到责任重大。事实上,我做发表这篇文章的时候,就是希望能借此促进中国文化在世界能被更加认可与理解,也希望能引起更多的中国人能够认同与支持。因此我十分高兴有这样的结果。
6、在您看来,对中华文明核心词进行准确、统一的翻译,并进行发布,这样的好处在哪些方面?
裴德思回答:我认为,时机已经到来!!中国应当把“文化财产权利”看的与领土与海洋权利一样重要。看现实21世纪的中国有伟大的经济实力,但却没有软实力。中国花多少钱也不能要求全世界来学习中国的语言,因为学习外语太困难也太复杂。但是,中国可以做得事情时,向全世界普及一些重要的中国概念词汇。
7、为这些核心词进行翻译并定制一个标准,存在推广的问题,我也担心国际上是否认可,这方面,您认为有什么经验可以借鉴?
裴德思回答:是的,确实推广起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认为资本主义已经告诉我们争夺资源和市场的份额。所以我们还必须争取我们的核心词汇。为了沟通,我们需要一个共同的语言,不可否认现在英语是国际语言,但它不是全球语言。未来的全球语言势必将接纳与吸收成千上万的亚洲等地的概念,我想这是一个渐进的过程,只要坚持做下去,中国文明再次在世界扬眉吐气的一天定会到来。
2014年12月21日 [北京日报]